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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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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城港市企沙新区污水处理厂 廖钦良

白驹过隙,外婆驾鹤西去一晃已十余载。经历了一段世情的冷暖之后,渐渐感悟到了外婆那颗稀有的如金子般的心,加之为以前曾“恨”过她而深感愧疚。几年前就有为她写点纪念性文字的想法,无奈琐事羁绊,一时竟不知如何落笔,故耽搁至今。这个假期比较长,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去追忆外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两个儿子先她而去,外婆的晚年是痛苦的,人生的最后几年和我们一家住在一起。外婆生性乐善好施,一生始终不渝地奉行“用光花光,身体健康”的理念,这本是个人的自由,谁也无权干涉,前提是别给他人添麻烦。我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工资低得可怜,而且还会时有时无,又无别的挣钱门路,长期以来就形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外婆一年比一年衰老,难免会有个病痛什么的,喜欢杞人忧天的母亲为此经常愁得睡不着觉。至于外婆的一贯做法,母亲有苦难言。只能由我来跟外婆交涉,几次过后,外婆依然我行我素,“置若罔闻”。为此,两个“执拗”的人终于“杠”上了,曾一度到了互不理睬的地步。为此,我曾经深深地忏悔过。

外婆的“月光”本性,多半是来自原生家庭的“真传”。其父曾是本地有名的老中医,原本在乡间悬壶济世,常常不收病人的治疗费,颇受乡党的好评。后来做了医院的副院长,更是病人盈门,为对“妙手回春,手到病除”表示感谢,乡党总会携带些番薯芋头前来,但外婆的父亲长期在农村生活,知道农民的苦,不忍心拂逆了他们的好意,于是“钱超所值”地将东西买将下来。之后,一些尝到了甜头的“病人”总是隔三岔五前来瞧“病”。外婆的父亲原本不低的工资就是因为诸如此类的事情折腾得捉襟见肘,不时举债度日,让人唏嘘不已。

外婆没有吸取“教训”,而是很好地继承了这个优良传统。她是位老师,呕心沥血把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教育事业。我记事起,她已退休,至于她对待学生如何,我无从知晓,但从既是外婆的学生,又是母亲的同学的口中得知,外婆确实是位难得的好老师。外婆去世好些年了,当提到沈老师,依然眼含泪花。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是个饥饿的年代,教师工资本就不高,而且还排在“第九位”,何况外婆还要独自抚养几个小孩(外公因说了几句“不合事宜”的话,被“美其名曰”下放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尽管如此,当学生遇到暂时困难她都乐意接回家中,给碗“粥”喝。有人好心提醒她:“沈老师,你的负担都那么重了,何苦再添张口呢?”外婆不为所动:“再不济就往锅里加勺水,千万别委屈了孩子。”

后来,舅父也继承了外婆的衣钵,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除了在课堂上传道授业解惑外,每到周末,舅父总会邀请一些家庭比较困难,尤其是远离家庭农村学生到家里作客,让他们感受大家庭的温暖。经常待客,自然要增加一大笔开支,但外婆并没有声张,默默地支持舅父的工作。为了让学生吃饱吃好,煮的东西宁多勿少,每次招待过后,都可以看见她把一些剩饭剩菜送给隔壁喂猪。

外婆天生就是悲天悯人的性格,很容易上当受骗,并乐意“上当受骗”。虽然工资不高,买菜的时候,看到小贩“可怜”,有时找补的零头都不要了;出外搭三轮车,看到车夫风里来,雨里去的,挣点生活费挺不容易的,会悄悄地给别人塞多点钱;于是,一些熟悉她的,见“财”起意的车夫乘机敲“竹杠”,暗中抬价,好在当时还比较少50元、100元的“大钞”。毕竟世上还是好人多,一些车夫则好心提醒外婆,以后乘车尽量备好零钱。

外婆还不失时机把这种好传统传递到我的手上,让我被动地“接受”。因为外婆人好心善,左邻右舍遇到“头疼脑热”的事儿都喜欢向她倾诉,外婆也乐意为他们排忧解难,那怕是“转折”的帮助。有一次,她的邻居家的龙头坏了,可能是舍不得花钱的缘故,当该邻居在外婆处了解到我在水厂工作时,马上顺着竿子上,让外婆请我帮忙。对于诸如此类的事情外婆自然是责无旁贷,立即乘上三轮车,到我家来找我(那时家里还没有安装电话),心急火燎地说“龙头坏了,关不住水”(把帮助别人之类的话语给省了),我不明就里,拿着一把家中备用的管子钳就跟着她往回走,岂不知忙乎了半天,要帮助的却是另有其人。当时我不好意思发火,但心里却不免担忧起来。其时我入水厂仅数月,“弯头”、“直接”还认识没多久,就这样被迫仓促上阵,幸亏上天垂怜我这个“文化人”(同事口中无用的代名词),只是龙头手柄里面的胶垫由于长期磨损坏了,换上一块新的就OK了。之后,我低声跟外婆耳语:“你年纪都那么大了,以后少管点闲事。”但外婆依然故我。

这些年来,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加,我对外婆曾经的“恨”意已全消。相反,格外怀念起外婆那可爱的、悲天悯人的高贵品质。